素颜有罪：不涂口红，我就和男人没有区别？

Original 觅游阿缺觅游新传考研 2022-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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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觅游阿缺学姐

编审：觅游东东学长

最近，#在韩国不化妆出门#、#化妆带来的压力#等话题连续登上微博热搜榜，反映出韩国女性在“外貌至上主义”之下保持精致外表的压力。在社会对女性外貌的严苛要求之下，整容成为家常便饭，出门不化妆等于“没有礼貌”，在星巴克素颜上班会被顾客投诉，甚至出现了化妆低龄化的趋势... ...韩国女性正在陷入越来越深的“变美”焦虑中。逃离心理“塑身衣”的束缚，成为韩国女性共同的吁求。

图：韩国某儿童化妆品广告

不满于这样的现状，韩国女性从去年年底开始，在社交网络中发起了一场“逃离塑身衣(escape the corset)”的行动，许多女性大方地展示自己的素颜照片，分享打碎化妆品的视频，向韩国社会长久以来的外貌歧视发起了挑战。虽然看到这么多平日被种草都舍不得下单的口红、粉饼被打碎真是心痛，但也不得不说，这场行动值得所有女性为之点赞。

“逃离塑身衣”你怎么看？

传播学子这样看

1.外貌歧视的形成：消费社会中的物化与规训

a. 消费社会与身体的物化

法国哲学家鲍德里亚提出，现代社会已经由生产社会转变为消费社会(consumer society)，消费由物质消费变成了精神消费，变成了对符号化的物品、符号化的服务中所蕴含的“意义”消费。购买商品或服务主要不是为了它的实用价值，而是为了寻找某种“感觉”体验某种“意境”，追求某种“意义”。消费传播体现出“差异化”特点，追求个性和与众不同，“风格传播”突出，消费的符号化和象征化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

随着消费时代的来临，身体作为一种特殊的符号和物品被消费主义所操纵。鲍德里亚认为，在消费社会身体具有颠倒众生的力量：“在消费的全套装备中，有一种比其他一切都更美丽、更珍贵、更光彩夺目的物品，比负载了全部内涵的汽车还要负载了更沉重的内涵。这便是身体。”人的身体，尤其是女性的身体逐渐被物化。

图 随处可见的快消店，一些品牌平均每两周更新一次商品，反映出当下潮流变化之快

“物化”是西方马克思主义进行现代批判的重要理论范畴。它具体表现为：现代人的思维与行为倾向于以物欲的追求及其满足为中心，从而越来越丧失了其应有的内在超越性，商品本身所反映的人与人的关系被物所掩盖，而体现为物与物的关系，人的精神也越来越屈从于物欲满足。商品像是拥有了某种魔力，人们开始对它顶礼膜拜，产生了马克思所言的“商品拜物教”，人们在生产过程和社会历史运动中，从自由自觉的主体，逐渐沦为被动的、消极的客体或物的追随者。

当女性热衷于对自己身体的每个部位进行保养时，表面上看似是出于自身的需要，对各种化妆品、护肤品等商品的消费，实际上却是在消费肉体自身，是为了取悦他人而不由自主地对社会审美的附和。在资本运作不断产生的“流行”之下，女性被强迫追随“潮流”，女性的身体被当作无精神的“物”来消费，从而丢失了主体性，其自我认同来源于对“他者凝视”的想象，在追求精致的过程中成为被物化和凝视的对象。

b. 全景敞视下的自我规训

法国哲学家、社会学家福柯借用边沁的监狱设置提出了全景敞视主义(panopticism)，用来说明“看”与“被看”之中存在的权力运作，即通过圆形监狱中心的瞭望塔对被监视者形成一种威慑，从而使这种威慑内化为被监视者的自我规训：“用不着武器，用不着肉体的暴力和物质上的禁制，只需要一个凝视，每个人就会在这一凝视的重压之下变得卑微，就会使他成为自身的监视者，于是看似自上而下的针对每个人的监视，其实是由每个人自己加以实施的”。简而言之，“全景监狱”是一种通过信息不对称来实现成本很低、效率很高的社会治理方式。

图类似全景敞视的凝视与规训

而随着媒介技术的发展，个体的行为越来越多地被推向透明的公共空间，“全景监狱”逐渐转变成了一种新的社会控制形式——“共景监狱”：在网络媒体的加持下，“全景监狱”式的一对多的监控转变为体育场式的多对一的凝视围观。

在这种围观之下，来自社会的规训被个体不断内化为自我规训。韩国是东亚文化圈中较为完整地保留儒家思想的国家之一，社会传统对女性的外貌要求在“看”与“被看”的过程中，不断被女性内化为一种自我规训，使得女性不得不作出不断追求完美、时刻保持得体形象的选择。

图 类似共景监狱的凝视与围观

2.“完美”女性的反叛：群体发声突破社会刻板印象

a. 社交媒体时代女性话语权的崛起

新媒体技术的出现，尤其是社交媒体的发展，将用户赋权为具有独立生产效能的个体，使媒体的内容生产者不再局限于专业媒介组织。传统媒体时代，媒介接近权大多集中于男性手中，而网络媒体时代自由开放的传播环境重建了女性的话语权，使得社交媒体成为女性发声的重要渠道。类似于之前的MeToo运动，本次的“逃离塑身衣”行动也是最先发酵于社交网络，依靠关键意见领袖(KOL)推动和受众的自发参与，最终在网络中形成一种难以被忽略的声音。

对于新媒体带来的社会影响，媒介环境学派代表人物梅洛维茨有着相当清醒的认识。他在《消失的地域》一书中认为电子媒介改变了场景的定义，突破了传统地域的局限，使得物理区隔消失。曾经，社会传统将男女隔离在不同的信息系统和物理场景中，使男女培养出了不同的性格气质。但电子媒介带来的场景和信息系统的融合让女性看到了外部世界，男女之间的信息区隔被打破；同时电子媒介也暴露了男性和女性的后台区域，减少了异性的“神秘”。新媒介通过场景融合的方式对传统性别话语进行重塑，消解了传统观念中男女二元对立的等级制度，促进了性别模糊化现象的出现，也为女性主义的发展提供了一种新的路径。

图：韩国美妆博主Lina大方展示自己的素颜

b. 对刻板成见的突破与抗争

刻板成见由美国学者李普曼提出，指社会大众对特定事物所持有的，固定化、简单化的观念和印象，通常伴随着对该事物的价值评价和好恶的感情。刻板成见可以为人们认识事物提供简单的参考标准，但也阻碍着人们对新事物的接受，因而它起着社会控制的作用。大众传播对一个社会的刻板成见的形成、维护和改变起着重要的作用。每个社会、每种文化中都存在一定的刻板成见。

巴特勒·朱迪斯在《性别麻烦》中认为，“性别”只是一种话语效果,"“性/性别”都不是人类固有的物质属性，而是人类在社会权力关系网络中对性别规范和性别理想的不断表演。

通过这种重复性的“性别表演”，社会对于女性形象的刻板成见不断得到巩固与加深。韩国发达的娱乐造星产业，尤其为大众提供了完美女性的形象模板。

图韩国女团BLACKPINK 符合大众审美想象的女性形象

长久以来，受众对“完美”韩国女性的印象多以女团成员为代表的精致画风为代表，而在此次的“逃离塑身衣”行动中，韩国女性通过网络媒体积极发声，展现出自己不同于外界一贯印象的形象，有力地对媒介和社会中存在的刻板成见进行了突破与抗争。

关于韩国姐姐们“逃离塑身衣”行动的分析就到这里啦，其实我们在网络中也常常会见到许多关于女性是否要保持精致外表的讨论，其中既有强调女性要通过化妆保持自身“女性气质”的论调，如“不涂口红，你和男人有什么区别”；也有将化妆行为污名化，甚至对化妆的女性进行荡妇羞辱的言辞。面对这些讨论，我认为重要的不是化不化妆，而是女性可以不受外在压力，坦然地进行自由选择。

同样，面对一些类似问题的讨论，作为新传人，各位同学应当能在面对热点话题时依旧保持冷静，保持自己的独立思考，培养批判意识，提高媒介素养，最好对热点话题有自己的见解。批判思维的培养，不仅有利于评论的写作，更将有助于我们成长为合格的媒体人。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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